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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个学长要了我 大三学长对大一的
电影画面被一片漆黑取代,片尾曲响起,缱绻的旋律下,男生的吟唱纯粹而空灵,带着一点冷涩,却很自然地融入在一字一词之中。
影厅亮起灯光,终于把众人从虚构的世界中拉出来。
温澄和祁琚等到片尾曲结束后才离开。
走到商场窗前,温澄深吸好几口气,才把胸前那阵苦郁的气息逼退下去。
外面的雨停了,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贯穿浦淞市区的江。
温澄想去江滩边走走。
浦淞的江边坐落着无数历史悠久的建筑,夜幕时分灯光璀璨,影影绰绰中还带着缭绕的雾气,划出一条条层次分明的、属于建筑群的金色光带。
车水马龙,游人如织,温澄在熙熙攘攘中牵住祁琚的手。
她有些后悔,没想到江滩边人这么多,更无心游赏江景。
好不容易穿过喧嚣的马路,他们走到相对沉寂的小路上,隐于万国建筑背后,年久失修的道路表面有些小小的砖坑。
旁边路过一个正在讲电话的外国人,却精通中文,带着一点港台腔,“这个我几道啦,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就去找客户……”
温澄主动提起:“下个星期我就去淞旅上班了。”
祁琚点头:“好。”
温澄想了想又道:“之后可能会要出差一阵子,淞旅在全国都有乐园项目,我要考察一下。”
祁琚稍有迟疑,很快回答:“嗯。”
温澄:“我看到股权转让书了。”
话题有些突兀,祁琚低头看她。
温澄回看他,“抱歉,我是无意中看到的。但我还是想问,如果祁叔叔把深湾集团的股权平价转让给你,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深湾集团总部在宁氏,曾排在国内商业地产行业前列。
与温建这种住宅性质的房地产商不同,深湾早就对商业地产市场增速放缓的预期有所决策,近些年一直在低调投资非地产行业,主要方向是医疗科技和人工智能等新兴产业。尽管市场下行,深湾的每一次投资令人出乎意料,赚得盆满钵满,不断获益的同时也促使公司股价不断翻倍。
温澄没有和深湾集团打过交道,但也知道深湾集团背后有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Lanny,她的身份成谜,从未出现在媒体面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都三缄其口,从不透露。
直到那天看到深湾集团的股权转让书,她心中有一个猜测。
“我会进入深湾的董事会,狙击温建。”祁琚毫不隐瞒,甚至准备全盘托出。
坐实温建的利空消息,等股价大跌,深湾集团有充裕的现金流,足以在温建陷入困局时,利用大量现金收购温建的股份,以此获得控制权。
“Lanny . Q是你姑姑祁岚?”
“是。”
温澄若有所思,正想开口时,却被祁琚打断。
他平静地说:“在我这里,你不用苦思冥想,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她不用装作八面玲珑,也不必来回游走于诡谲风云中,不用再斟酌话语背后是否有连环的套路,也不怕一不小心就坠入深坑。
温澄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沉默下来,一直没有主动发问,她不知道该问什么,也不知道知道答案后她应该怎么办。
两人并排走着,身侧是一幢又一幢充满怀旧气息的洋楼,路的尽头能看见天际线,转角上桥又是另一种风情,让温澄在一瞬间以为置身于某个欧洲小镇。
桥上车流不息,走路的人却不多,时不时有两三个网红站在灯下,寻找好看的角度,举起手机自拍。
又走了一段路,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灯光耀眼,温澄正好想转移话题,忍不住开口说:“——晚上居然也有人拍婚纱照。”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个话题不比先前那个轻松,又马上闭嘴。
大概只有在他面前,温澄才会显得异常嘴拙。
祁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意地扫了眼。片刻,又将视线凝在她脸上,将那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看在眼里。
她转移话题的功力并不算深厚,祁琚不舍得看她绞尽脑汁,终于开口:
“刚刚在电影院,觉得祁琅的片尾曲唱得怎么样?”
温澄的意识有一瞬的空白,他的话题跳跃得太快,以至于让她无法思考,只能很直白地评价:“好听。”
祁琚笑了笑,他这个吊儿郎当的弟弟,被苏相依宠爱过度,隐约有点纨绔子弟的性情,几乎和他是两个极端。
他说:“祁琅想往艺术方向发展,大概率是不会从商的。”
温澄倏然间知道他要说什么,脑中警铃大作,想阻止他说出那番话。
祁琚却已准备好,“我和家里说好了,我会接过爸的事业。”
她的脚步停在原地,大声打断他:“那实验室呢?”
陡然提高的音量引来那对新人和摄影师的瞩目。
祁琚看着她,声音沉沉:“我参加的只是实验室的课题,等目前的课题结束后,我会退出实验室,你也接触过冯懿,他很适合带领整个团队,甚至比我更适合当……”
“他再适合又怎样,他能替代你吗?”温澄听了更来气,声音越来越激动,“凭什么,祁叔明明说过,他不会让你插手生意,他会让你安心地……”
她的声音突然断开,替代的是一声哽咽,“他说会让你继续拓展你梦想中的航天版图……为什么,为什么祁叔说话不算话……”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彻底破碎,像从高空中坠下的玻璃杯,发出激烈的碎裂声后,彻底归于空无的寂静。
她似乎知道了答案。
她一开始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只是她一直不肯说服自己,在这一刻,她开始责怪自己。
“因为我不能再冒险了。”祁琚缓缓启唇,声音镇定,似乎是他早已做了决定,不让人有一丝质疑。
“你第一次离开,是因为温家,你第二次离开,还是因为温家,”祁琚抬起眼睫,嗓音中透着些许无力,“十一岁那年,我还是个学生,没办法守着你,所以你被送回阳春县,我无能为力。十七岁那年,不管是你被绑在地下室,还是被带回温家,我都找不到你,我以为还是我不够努力。直到我知道,爸和林藻曾经在芒顿见过你——”
祁琚顿了顿,“我才意识到,是我走错了方向。”
如果他顺从祁建辉的意愿从商,那么当年在芒顿遇见她的人,会是他自己。
如果他早就进入祁氏,他就能通过温家的一举一动,知道她在英国。
可惜没有如果。
“资本和权力,是这个世界的无二法则。所以,我必须掌握更多的钱和权,才能降低你再次离开我的概率。”
在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之中,她是最大的变数。他要获得话语权,就必须进入这个生意场,赢得和温家权衡的资格。
祁琚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隐隐想安抚她,却让她哭得更加猛烈。
和她在电影院的心情不同,那时她的眼泪里只包含着悔恨和遗憾,如今却是刻骨铭心。
他比她想象中的更爱她。
“都怪我……”温澄哭着说。她还是如祁建辉所说的那样,她的出现还是把祁琚的生活搅乱得天翻地覆。
“可以归因为你,但不能归罪。”祁琚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想,忍不住向她再三强调,“这是最优解。”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在以一种理科思维来分析,企图让她的心理更加好过。
归因是在客观上寻找原因,归罪则是情绪化地寻找替罪羊。他不会自欺欺人,更不会寻找其他理由来哄骗温澄。
那天从墓园出来,温澄把发生在上一辈之间的事情告诉他,表面上两个人都云淡风轻,可都在心里掀起汹涌浪潮。
从那之后,祁琚不再允许自己只做一个旁观者,他主动参加这场游戏,为自己赢得更多筹码。
他知道父亲祁建辉不会允许他掺合进温家的生意当中,所以他找上姑姑祁岚。
意料之外的是,他还见到了当年放弃华尔街百万年薪,为了祁岚蛰伏在新加坡祁氏,在最后时刻狠狠给叔父祁建英致命一击的男人——林光溯,也是林藻的养父。
林光溯似乎早知他的来意,甚至比祁琚想象之中还要更加利落,很爽快地答应了祁琚的合作。
祁岚坐在林光溯旁边,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直到林光溯搂住她,笑问:“怎么这么沉默,舍不得温山么?”
祁岚猛然弹开他的手,露出一副被逗笑的神情,似乎想反驳什么,又意识到有小辈在场,撇过头不看林光溯。
似乎看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祁琚没再打扰两位,很快离开宁市,回到浦淞。
直到昨晚,他得到祁建辉的首肯,父亲终于默许他的行动,并把名下的深湾股权尽数转让给他。
……
雨又下起来,淅淅沥沥的,路上有人懒得打伞,雨水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他们的衣服里。
电梯按照正常的速度往上升,庆幸的是,没有任何人打搅这一对气息缠/绵的情侣。
一片寂静中,突然传来智能门锁被打开的响声,意外的,迅速的,又火速归于平静。似乎有人进来了,却没发出声音,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闷闷的嘬响声,夹杂着喟叹的声息。
感应灯亮起,祁琚近距离地注视着温澄,她的目光有些迷离,却近在咫尺,眼角还带着哭泣后的晶莹,有些发红,像朵绽开的法尔法拉玫瑰,是盛放在雪地里永不消散的情诗。
灯光暗下,门口响起一阵激烈的碰撞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散落一地——
是从文件袋里掉出来的,一张张洁白晶莹的纸,铺散在橡木色的地板上,形成一道与世隔绝的天堑。
黑色针织衫很快被扔在地上,与白茫茫的背景形成鲜明对比。
温澄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她没有用发绳束于脑后,此刻随着她微颤的身体扬起又落下。
长裙还完好无损,只是尾摆被推叠到她的大腿,裙子是绸质的,比起棉质的里衣,更容易在指尖滑落。
祁琚亲手验证了这个道理。
第一颗扣子松开,露出光洁的锁骨,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昂起脖子而凸起的血管上,白皙的皮肤微微跳动着,似乎在盛情邀请他来欣赏。
他移开目光,直视她的眼睛,像隐于黑夜中的掠夺者,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猎物。
“可以吗?”他问。
温澄咬着唇,从齿间缝隙中挤出一个单音节。
未来的某天,当试过丰富花样之后,她回想起这第一次的体验——
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他们不像正常的爱侣,温柔地吟唱颂歌。
反而像两个陷在泥潭里挣扎的旅人,抵死也要证明他们的爱意,暴烈的、哀伤的、挣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