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山泪
作者 | 窦京虎
三、一句恶言十条命
仲惠利看到宁有才气势汹汹地跨进门，手里还拿着一把噌亮的刀子，心中暗道，不好，急忙站起来：
“大侄子，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宁有中的妹妹是仲惠利的儿媳妇，所以仲惠利喊宁有才一声大侄子，平时，宁有才、宁有中对仲惠利这位年轻的长辈也是十分地尊敬，还从没红过脸。今天宁有才听了仲惠利的这句话，却就像没听见一样。
“不冲动，不冲动，这是他自找的。” 宁有才近似呼喊地说到。说着就朝着宁有中刺去。
袁来梅本来坐在墙边的床上，宁有才跨进门时就立即站起来向餐桌边走，看到宁有才用刀刺杀自己的丈夫，一步跨过去阻挡在丈夫的面前，伸出手试图攥住宁有才的刀子。这位平时就对丈夫呵护惯了的农村女子，看似身躯柔弱，心细胆小，可面对刺向丈夫的利刃，却是无与伦比地坚强，勇敢地迎了上去，她没有考虑自己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只要自己的丈夫平安就好。中国人的爱情几千年来就是如此，也许一生也听不到一个“爱”字，但对方的生命总比自己还要重要，这种深藏不露的爱情一旦表现出来，常常感天动地，山河泪奔。
袁来梅一边阻挡着，一边呼喊着：
“不行，不行，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一边劝说，一边抬手阻止。
可宁有才的手臂那可是一条多年杀猪的手臂，肌肉十分有力，出手特别迅速。这把杀猪刀一直锋利着，随时使用。袁来梅的手臂根本攥不住宁有才手中锋利的刀，但她站在宁有中前边，阻挡着宁有才刺杀宁有中。
宁有才酒意高涨，借着酒劲，把刀子刺向了袁来梅。这是把杀猪的刀啊！刀尖准确地扎进袁来梅的心脏位置，力道深透，几乎要刺穿袁来梅的后背。
袁来梅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却来不及发出一声，手掌自然捂住胸部，另一只手无力地抬起来，指了指宁有才：你们是兄弟啊！她不相信刀子会真的刺进自己的体内，不相信啊，随即双手垂了下去。
宁有中从后边抱住妻子，却发现妻子的身体开始站立不住，向下滑落。
“梅！梅！”
他平时就是这么呼唤妻子的，比绝大部分人常常呼唤的一个“哎”字，要亲切多了，可这次的呼唤已经没有了回应，也许袁来梅想睁开眼睛，回应丈夫的呼唤，再说最后一句话，可眼睛就是无法睁开。她心脏里的血液迅速地离她而去，意识也迅速地失去。血液染红了地面,血腥味漫延开来。
宁有中还没来得及将妻子放下，锋利的刀子就刺了过来，袁来梅的身体也没有阻挡住。尽管是从旁斜刺，可宁有才知道心脏的位置啊，刀子准确而迅速地刺进宁有中的胸腔，鲜红的血液飞奔而出，可宁有才还不解恨意，怕宁有中不死，拔出刀子，再刺进去，一刀，两刀，宁有中抱着妻子再也无法站立，一同歪倒在桌边。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次不经意的酒局，葬送了他和妻子的生命，他是多么后悔这次聚会喝酒啊，如果有来生，将会远离酒瓶，永不喝酒。至死他也没有想到，他一句恶毒的话语在酒后就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一个亘冠千古的罪恶，可令他意想不到的灾难还在后边。
宁有才看到宁有中两口子都倒下了，眼光扫向内屋，寻找宁有中的两个儿子，杀死宁有中的儿子，让宁有中绝后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向内屋里走去。
仲惠利和班德民，立即拦住他。
“你已经杀了他两个人，不能再杀他的孩子！”声音里满含祈求，救人是一个人朴素道德的流露，也是品质高尚的表现。
“不行，你们闪开！”
刀子在他们面前晃动着，露出一股腾腾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我们不拦住，他真的会杀死两个无辜的孩子，大的才七岁，小的才三岁，人世间的一切美好还没来得及感觉和享受，这么小，太无辜了，我们必须救他。
“闪开，闪开，不然我连你们一块收拾着。”语气里带着一股恶狠狠的味道。
可仲惠利不信，他不信宁有才会杀了自己，平时是那么的友好，相处一直是一团和气。他伸开双手抱住宁有才，一边叫着两个孩子的小名朝屋里大喊：
“快跑，你们两个快跑！”
两个小孩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听到仲惠利的呼喊，赶紧从屋里跑出来，班德民用手指着门口：
“快跑，跑到你爷爷家去。”
宁有才一看小孩要跑，拼了命地挣摇，仲惠利死命地抱紧了宁有才，生怕一旦松手，小孩的命就没了。
“放开！放开！”宁有才一边喊着，一边用刀向后乱刺，虽然刺的浅，没有刺中心脏，可几处伤口血流不止，疼痛难忍，仲惠利咬紧牙关，就是不松手。一个平时见点血液就害怕的人，如今流着血奋力救人，一种无名的勇气，一下子就爆发出来，我死也要救出两个小孩。
此时班德民跑到门口，对着外边高声呼喊：
“快来人啊！救命啊！宁有才杀人了！”
此时的宁有才已经是一副魔鬼的心理，除了疯狂还是疯狂，杀——杀——我要杀光你们！
仲惠利还死死地抱着宁有才，已经听不见仲惠利的声音，他的血液早已流尽，胸前被刺地模糊一片，手指却扣在一起没有松开。急了眼的宁有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仲惠利的手用力地掰开，只见仲惠利疲软地倒在地上，早已没有了呼吸——生命已经停止，可他的手还在为别人的生命之门紧紧的扣着，他知道，手扣的时间越长，两个小孩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
仲惠利一倒下，宁有才一步窜到门口，一刀刺穿班德民的后背。班德民还在呼喊着：
“救命啊！救命啊！”
“我叫你喊，我叫你喊。”宁有才一边嘟囔着，一边刺向班德民的嘴巴。
“宁有才拿着杀猪刀啊！”班德民用流着血的嘴唇提醒外边赶来的人们，实际上已经含糊不清了，舌头、两腮都血流不止，刺向后背的那一刀还感觉疼痛，刺向嘴唇的几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尽管吐字不清，呼喊的力度也不大，但他还是尽力了。他喊完这一句，就倒下了，虽然还有呼吸，但已经无法站立。
漆黑的夜里，尽管有屋里的灯光散发出来，院子里依旧朦朦胧胧，两个小孩踉踉跄跄地互相搀扶着，特别是大宝，本该自己可以跑老远了，可他拖拉着弟弟，走得很慢。小的还闹不清为啥要跑，以前从没在夜间独自外出，都是父母陪着，被父母举得老高老高的，那些夜晚里的快乐和幸福将会荡然无存。他们刚刚走到大门口，还没迈出大门，就被追上了，一刀一个，小孩的皮肉宣软，骨骼脆弱，来不及喊出声音，刀子就从后背穿透前胸。嘴巴努力地张开，想喊出在人间最后的声音，可喊出的是奔涌的血液。眼睛慢慢地合上了，定格在他们眼睛里的夜晚是血色的。
两个幼小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了，一家子的生命就这样毫无价值地走了，连带着两位和睦的邻居。可悲惨还远远没有结束啊！
——2019.10（图片\/网络）
窦京虎，笔名晶湖，教师，弥水文化学会会员，临朐县作家协会会员。从九十年代开始，先后在刊物、网络发表诗歌、散文多首。
网友：龙柔:一座山峰之顶，披着有金色花纹黑色披风的永夜始祖正看向了远处的白衣男子。
